午阴嘉树清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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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有尽头

#羊花#
风格多变文体不限逗比与哀怨齐飞模式。

0)
“有些故事有以后,有些故事有尽头。”
所以当句号落下时并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继续,句号可以是一段的分点也可以是全文的结束,它不像逗号一般能够明显地告诉你还有接下来的剧情,它隐晦地暗示着一些早已完结的情节或者终止一段也许还有后续的开端。
1)
花花回了一次万花。三星望月的楼还是很高,花海的花开得很好,小鹿仍然在花丛树枝下跳跃,有些人在花海里偷偷地给喜欢的人点蜡烛放烟花,五颜六色的焰火闪烁着,噼里啪啦都是火药炸开的声音,白天黑夜都有。
她捏了捏袖角,提着裙摆走了。
甜甜蜜蜜的地方不适合一个人单相思。
花花和车夫谈好了价格去了长安。她忘了一件事。时间过得太急,流年转得飞快,长安已经不是长安了,空中飘散着烟尘和火星,路边躺着不会回家的人。
她皱了皱眉头,摇着珠钗走了。
战火纷飞的地方不适合一个人长相思。
2)
七秀秀在很小的时候认识了长大了的花花。
因为花花决定去老长安,再也不出去了。在老长安一片小七秀小万花小五毒之间长大的花花很显眼,七秀秀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拜了师。
理由是“花花当时钟灵敏秀的技能真好看”潜台词是“感谢花花在红名怪中救了自己一命”。
花花第一次被拜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装出落落大方的样子答应了。
七秀秀家里没有长辈可以依靠,就随着花花在长安城外近郊的村子里住了下来。
有一次花花去城里转悠,买了一些糖葫芦回来,大概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喜欢吧……?嗯七秀秀吃得很开心,所以她也很自然地拿了一只糖葫芦。细细长长的竹签上插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咬一口,甜甜的,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甚至还甜了很多。山楂的酸味被一层又一层蜜裹的糖包裹了起来,迟钝的大人尝不出来。
然后花花在老长安落脚了。
傍晚的城镇里来来去去的人大半都是赶着夕阳西下之前回家的,赶忙着的脚步声哒哒哒地向城外流去。花花找了块布垫着,坐在门口玩着手里的小装饰,才洗的头发长长地披下来等着晾干。风里弥漫着温馨的饭香,呼儿唤女声不绝。七秀秀一天天地长大,她问花花战乱的地图是怎样的。
“灰色的土地和棕色的天际。”花花的回答模糊,眼神飘忽。
“你还想吃糖葫芦吗?”她转头问七秀秀。
“还行……不过已经过了那个吃糖葫芦就能饱的年纪了。”七秀秀像其他所有快长大了的孩子一样,一心向外,没见过的地方,是好是坏都想去瞧一瞧。
七秀秀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好想快点去看一看啊。”
“快了快了。”花花拍了拍她的头,七秀秀又长高了,也许以后会比自己高也说不定。
2)
花花开的小医馆总是有很多人来。
隔壁的老奶奶,来拿了点治风寒的草药,边走边笑地出门后隔天送来几只表壳温热的鸡蛋。
前天有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孩子拿着一个小钱袋怯生生地说家里娘生病了希望她能去看一下,递出手里的钱说出诊费会给的但一定要去看看啊。
花花出门时七秀秀去做任务了还没回来。不过花花很放心,七秀秀很安静也很乖,一会等她回来之前没有人也会在家好好的。然后花花合上了店门,跟着那个孩子走了。
怪不得跌跌撞撞,花花仗着自己是大人手长脚长还没有摔,那个孩子在回家路上又摔得一身泥和青淤肿痛,裤脚都散开了。不算偏远的村落,但隔了一片竹林后就不一样了。蔓延在眼前的都是夏季才有的青翠的绿色,泉边湿润的风吹了又走。花花给他母亲开了几服药,她很想对小孩说其实吃不吃都没关系了现在就让他母亲多吃点好的吧,可看着小孩子的眼睛她又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对着病床上扶着墙慢慢坐起来的干瘦女人挪动嘴唇笑了笑。这个家很干净,各种意义上来说,寥寥可数的家具和一尘不染的桌面。小孩子和七秀秀一样都很听话,不多嘴也不吵闹,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她当然知道这个孩子希望她能治好他的母亲。
病入膏肓这句话不是谁都能够轻松地说出来的,至少她暂时还……说不出口。
“好好养病。”花花说完后就很快地离开了,下午的天空还很明亮,现在回去时间还早不着急的话去买点什么吃的给七秀秀煲汤喝吧?
她在市场上买了一只毛色鲜亮的大公鸡回来,刚进家门就闻见了煲汤时食材慢慢软化的味道。推开厨房的门帘,七秀秀站在灶台旁边把衣袖卷起来准备从水缸里舀水,然后往锅里倒。
“不行。”花花靠着门看着她,“加水前先放菜。”
七秀秀放下水瓢,看着花花手里的鲜活食材犯了难:“可我煲的也是鸡诶……”
“嗯?”花花戳了戳大公鸡的翅膀,公鸡便咯咯咯地躁动起来试图挣脱脚上的草绳。“刚刚都挺安静的啊……”
花花转身去了小院把公鸡脚上的草绳解开了,接着朝厨房的七秀秀喊:“我说,我们养只大公鸡怎么样——”拖了长长的音调。“随便啊,有好的名字吗——”忙着炒菜的七秀秀左手忙着加调味料右手上上下下地挥动着锅铲,眼睛也不抬地跟着她拖长了声音提高了声量。
当然有个好名字,花花在把它放进院子前就想好了。
“这可是红羽大将军。”
“……名副其实。”

吃饭的时候花花吃的比较慢,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菜,但汤喝了两碗。
“师父你到底是饿了还是没饿……”七秀秀有点担心是自己做的不好吃,不过她没有直接问,从这个角度切过去也能得到答案。
花花舔舔油光腻腻的嘴角:“饿了,可我喜欢汤多一些,莴笋和母鸡?”
“嘿嘿。”七秀秀感到自己是被表扬了,马上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道菜来,“莴笋味道微苦可架不住它香气清新,母鸡肉我自己不会打理麻烦了邻居大娘,洗干净切块就好了不过我还是没办法像你一样看着血淋淋的就下手。 莴笋去皮,切成方块儿;姜切片,枸杞泡泡洗净备用。砂锅大火煮开水撇去面上的浮沫再中小火来慢慢煮,最后半小时加入备好的莴笋枸杞,加盖继续煲,让莴笋入味吃透肉香,出锅再放一次调料就行了。”
趁着她在说话,花花拿起汤勺又舀了一碗汤。
“哎呀师父你别一次吃太多啊——”七秀秀咬咬筷子。
“你说什么?”花花又喝完了一碗,放下碗笑眯眯地盯着汤勺。
“不行不行,师父你必须要有自控力才好。”七秀秀端着汤回了厨房。
3)
“你要有自控力才行啊。”
回忆突如其来地敲了她后脑勺一棒,她连停下来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拉入了陈年往事的漩涡。
万花谷四季如春,纯阳宫大雪纷飞。
“你看,我这里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下很大的雪哦!”小咩咩双手紧紧得举着一把和身形相比明显大了很多重了不少的伞。小花花藏在他身后露出被白色兔绒毛边帽子盖住的小半张脸。
“这里好高!”小花花双手紧紧揉着帽子边的绒球,身子往后缩。
“华山之巅嘛。”小咩咩想把她从身后抓出来,“你过来看嘛走过来点,我身后又看不见。”
小花花把帽子压得更低,目光顺着帽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要,好冷,好高,我怕。”
小咩咩用力把她捉了过来,“明明很好看啊。我最喜欢下雪了。”
小花花忽然被拉到山崖边上,整只花都傻了,她看看雪,看看脚下的数不清多少丈高的山谷,再看看咩咩。“哇——”地一声坐了下来,也不管雪会融化沾湿她的新绣了花勾了金边的衣服上。
哭声引来了巡逻的小咩咩的师兄。

听说小咩咩被训得很惨。
小花花在被窝里喝着暖融融的汤,听到了大人们讨论小咩咩因为带着小花花去了危险的地方做了危险的事情而被罚跪在太极广场一天一夜的事情。有人轻轻地说:“会不会太严厉了点?”另一个年龄稍大的人打断说:“哪有,要是这小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有一个年轻的女声在旁边告诉他们:“这么严厉当然是事出有因。而且呀……那孩子根骨好着呢掌门有意要挫挫他,磨练他的意志呢。”看样子是他的师姐。
“原来如此。”那两人连连附和,“还真是看不出来。”
“根骨这东西,谁能用眼睛看呀。”他师姐不小心笑了出来。

晚上的山上风雪交加,吹得窗户纸呼呼呼地响。小花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子大大的厚厚的可就是不够温暖。她翻身下床,月光白白的,透过窗户纸和窗棂在地上印出繁复精致的花纹。套上披风和帽子,她提着小灯拿着一把长柄伞溜出了房门。很好,午夜的风雪中没有大人醒着,看院的大黄狗也缩在布窝里,看到她出院子也只是试探性地摇了摇头没有叫出声。小花花蹦蹦跳跳地跨过梯坎,跑过木质的湿冷结冰的小桥,穿过屋檐下挂着铃铛的亭子,绕过结着冰凌的树枝,雪花在她眼前纷飞像花瓣一样。
她像老练的熟手一样钻进在厨房摸了几张饼包在油纸包里,然后拿着伞提着灯,怀抱已经凉了的饼,慢慢地走到了太极广场。小花花很想直接把饼丢给她就跑。忸怩了半天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咩咩回头看到小花花:“果然是你呀。”后来某个雪夜里他也这么说了,用了不同的语气。不过现在,小花花把饼塞进他嘴里:“吃。”
“好。”狼吞虎咽。
小花花想把伞给他,小咩咩拒绝了。“什么证据都不要留下来,要是明天被掌门发现就不好了。”
“你不是吃了饼吗……”她斜着眼睛看他,在心里补了句根本没罚跪好吗这家伙站着呢。
“饼被吃了就没事呀。”小咩咩笑。
“有事,”小花花拿出手帕帮他把脸上的油渍擦了,“现在没事啦。”
小咩咩才回过神来,“哎?我都没注意到呢谢谢。那个……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高。”
“没关系。要是看不惯你我就不会过来啦。”小花花摆手,“我得快点回去了一会被发现不在床上就大祸临头啦。”
“你真的不要伞吗?”
“不要。”他挠挠头然后抬头给她做再见的姿势。
她背后的小咩咩好像红了红脸。
她跑着回了房。
心里热乎乎的,好开心。小花花很快就在温暖的被窝里躺了下来,这种小讯号不足以引起孩子们的注意。
4)
若是她对你一见如故,情深入骨,她就算苟延残喘也要熬到明天直到再次遇见你。
5)
七秀秀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天蒙蒙亮。红羽大将军也才醒,装模作样地打了个鸣假装已经清醒了。七秀秀吸了吸晨光里清冷的空气,空气有夜雨后潮湿的灰尘味道,氤氲的雾霭正在熹微的阳光里渐渐散去。
“师父……”七秀秀走进厨房时看到花花在切菜,有点惊异,“你很少起这么早。”
“……你不是准备出发了吗?”花花手上没停下来,话语声仿佛落在菜板上被刀切得细碎不清。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只是随口说说。”七秀秀把头低下去,又很快地抬起来,“我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花花点点头示意:“好。”
吃饭时饭桌像停滞了时间一般沉默,偶尔会发出竹筷与盘子和碗碰撞时发出的脆响。七秀秀心里发毛,一瞬间冒出了不出去也行的想法。“不行。”花花看出了她的坐立不安,“说了要去就要去,不要浪费我这么早起床做的饭。好好出去锻炼下也不虚此行。”
七秀秀把筷子放好。“我吃饱了。”
走出院门时七秀秀又回头软软地喊了她一声:“师父。”
“你想再叫一声就再喊一次吧。”她歪着头靠着门,“想回来……的时候记得回来的路就好。”
“你不送送我?”七秀秀把身子背过去。
“不送了。”花花第一遍的声音有点小,她又说了一次,“不送了,乖,自己走。”
七秀秀深呼吸了一下,跑着出去了。
花花慢慢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
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红羽大将军出人意料地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
花花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并不是一个人,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呢,虽然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收拾收拾打扫打扫,医馆还是要开张的,生意还是要做的,新的一天也是会开始的。
6)
一个人的生活让七秀秀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很多。
她并不讨厌这个地方,不过对战乱里的疮痍充满了同情,灰烟里的乌鸦嘶哑地吼着,身后的双剑背着沉甸甸的。有时候能闻到野花飘飘忽忽的香气,夜间做梦时偶尔会觉得战乱长安背后的老长安触手可及,花花的医馆就在那里,住了那么久的家也在那里。轻快地走过小溪上的木桥,偷偷地穿过李员外家的长廊,更小的小七秀牵着花花的手慢慢的在石板路上散步,黄昏的火烧云像轻容纱一样轻飘飘的。橘红橘黄晕染了夕阳四周的天空,东边的夜幕正在慢慢升起,在穹顶中央融合又化开的浅紫和淡红逐渐隐藏,新月银白的光亮亮地印在池塘面上,波纹一圈圈散去。
伸手醒来摸到的是带了点晨露湿气的衣服。快到冬天了,这里也要下雪了吧。
起床后她坐在窗台边,提笔写下了出门后的第一封家书。
纸张涂涂改改,水墨染了宣纸一张又一张,浸到桌面上她又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收拾桌面。到最后写好时她像是要哭出来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了。
7)
花花在七秀秀离开后的刚好一个月时收到了来自战乱之地的书信,纸张摩挲起来粗粗的纤维硬硬的,七秀秀的语气还是像小孩子,字倒是挺端正,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
“花花,天气转冷了,多穿点吧。其实我又有点想吃糖葫芦了。”
就这么两三句话,浪费了她做好了面对七秀秀想念长安想念她的长篇大论的准备。不过她仔细地把信封信纸叠好收进一个木盒子里,那个盒子里还有其他许多的陈旧信封,看起来很脆,似乎捏一下就会碎了。
她本是想写“想吃就回来吃吧”一类的话,又觉得七秀秀还是出去历练的好,踌躇半天提笔写了些嘘寒问暖以及鼓励她在外努力加油的话寄了出去。
“没事去主城逛逛也有很多不错的糖葫芦的,冷了自己也要加衣服。”
她有点迟疑回信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不过信寄出去了就还是慢慢等对方的反应吧。
盒子里的一大堆信都曾是某个人絮絮叨叨的反应,长长的内容好几篇信纸看得她在深夜几近睡着,花花那时候打趣说咩咩若是再这样她就不看了,可过段时间还是这样长长的一封封从战乱的前线寄回来。
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就没有寄回来的信了。
她少女心性一时急,跑去纯阳宫问,拿着拂尘的大师姐好心拦住说,闭关修炼期间,外人是不得进太极广场的。
“他哪时回来过……?他从未在信里提及! ”她仰着头站在台阶之下一时松手,伞柄从手里落下,伞在寒风里东倒西歪,伞边磕在雪地留下几条印子,露出薄雪下深色的土壤。
“这……事发突然,也是突然召集的,姑娘切莫急坏了身体。”
小道童跟在道姑后面,怯生生地做出慢走的手势,慢声慢气地念到“请回吧”。
她低垂着头。蹲下来捡起了伞。
临走前,道姑喊住她:“姑娘,你现在在住哪儿呢,有些话我写给你看吧。”
“扬州再来镇。”她不敢回头,风一路吹着她的脸,扯着伞柄和外套边,她收紧外套想把自己抱紧,下山的梯坎因为逆着风而漫长起来。
落雪遮了来时路。
8)
七秀秀听了她的话,后意封写得略多,“花花,冬天要到了,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们人很好,等明年开春,我就去大草原那边。”
花花把信封封面铺平整,放进了那个大盒子,又把那个盒子锁好,仪式一般地举高放进了最高那层顶柜。
那个盒子的最底下,是大师姐的来信。先是细心地问候,再是委婉地说了一些她想忘记的话。
“后来他一直没回来,没人找到他。”
以前路过巴陵的夜雨河,一直流啊流啊汇流到大江再流入大海。河流静静地流淌着,会不会有一天倒流呢?河底的鹅卵石长期接受顺流的方向打磨,光滑圆润的一面现在被舍弃,逆流的水把它的另一面翻出来,暗潮把它托起来细细端详然后从反方向重新用温柔的利刃切割它。
有的石头接受了,有的石头承受不住就碎了。
黄昏的夕晖映在庭院里,她盯着自己的倒影夕阳里随着落山逐渐变淡。暗忖那天她不去华山就好了,还能揣着希望做一些顺流河底鹅卵石一样光滑的美梦。有时候又庆幸自己去过,不用一辈子揣着一个虚构的梦。
9)
夜色深起来的时候她手里的茶早凉透了。
秋夜的月光清朗柔和地散发出淡淡的光,脚下踏着的枯枝枯叶厚厚地堆积着,往远处看,镇外的山林一片片铺向看不见的尽头,影子重重叠叠,树林间漆黑不可见。不知哪儿来的野猫在影子里奔袭,偶尔能听见鸟凄厉的叫喊。
恍惚间看到有单手执剑的人从院落深处走出来,月光落在来人的白发上。
“你看,我空出来的这只手,正好能抱你呀。”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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