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阴嘉树清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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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女和满月之夜

我一向不喜欢熬夜。

但如果这是她满十八岁前夜那天的要求的话还有的商量。

所以有商量的结果就是我窝在她卧室的飘窗上,背靠书柜看星星看月亮。

当时甚至为了烘托气氛她熄灭了卧室所有的光源,只留了一扇电风扇呼啦呼啦地转着,连插线板的电源都暗下来了,一切都陷入夏季深夜无边的黑暗里。

刚开始七八点的时候还好,外面太阳还未落山,七点的天色也是明亮的蓝色,直到八点才开始隐约有暗下来的迹象。因为那天的第二天我不上学她也放假,我久违地借宿她家,陪她玩起了小时候过家家一样的游戏,顺便天南地北地聊天。

八点之后夕阳沉到另一边山头之下,星星仍未显现,月亮先一步出现在视野中。江景房的窗户看出去月亮轻轻地盘在云层之上,看起来很像圆形的小指甲盖。原来还是满月之夜。我朝她打趣说“你该不会是满月女神吧,印象里你好像好几个生日都是满月”,其实是都是满月,或者说近似满月,她家习惯过阴历,一切跟着月亮走,而我习惯过阳历,每年都固定那天,偶尔也会觉得她每年生日轮着换日子挺好玩的,就是不好记,每年都要现翻日历去对时间。

美少女那年才考完高考还在等成绩,所以看起来很精神脱水一样窝在飘窗的另一角,手里拿着根圆规的角,往天上比划“确实是满月”。说话间眼角老是在瞟我,另一只手的手指不自然地绞成了麻花,我被她瞟得心神不灵,感觉话里有话,赶紧问:“生日礼物已经选好送了,姐妹还有啥吩咐赶紧说,再不说话我要困得睡过去了。”

手机放床头充电,就没有拿到飘窗这儿来玩,天色又暗下去了连书都没法看,不说话真的就是睡觉之夜。

这样问道她才嘘地一声轻轻开口:“我觉得成年了很没意思。也不是说你成年了没意思,是说感觉很好奇又很害怕,这个零点过去我感觉人都会变了一样。就像蝉蜕皮一样,比如游戏没有防沉迷了,哈哈。”她后半句开始打哈哈,我知道她是心里有话找不到表达方法,在和自己闹别扭呢,虽然她不一定能意识到自己脑海在和自己打架,不过前言不对后语虎头蛇尾的,肯定被省略了很多说不出来的话。

“你是害怕过了十八岁不是美少女了吗?”下意识地我就蹦出了这句话,“美少女又不是靠时间来定的。”

“不是不是,是比这个更纠结的东西……”她抬起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空——也许并不是漆黑的,沿江的灯光像萤火虫,像地上的星星,串起一串灯火的项链。映照得天上的星星逐渐黯淡,月亮却越升越高,悬在清亮的黑蓝色幕布中,像画素描时摆在黑色绒布里银盘,让人想要去碰倒它。

“并不是说不是美少女了或者是什么的,就感觉成年了却有很多没有体验过……有些叫青春的东西好像从我指缝里溜走了,然后就是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成年了,好像什么成就都没有做出,就稀里糊涂被时间推着从未成年的围墙里毕业了,这种非自愿的献身感让我很迷惑。”她开口突然多说了几句,“美少女是肯定的!女人至死是少女,而我是百里挑一的美少女,只是美少女也会有烦心事!不甘心就这么长大了,天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被什么外星吉祥物或者神秘传说的引路动物指点成为魔法少女……就这么……好像能看到以后的道路一样成为平庸的大人。”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心也随着音量下沉下去。

仿佛我心间的满月也沉了下去。

人们能接受自己是垃圾,但是也许不能很快认识到自己是普通的垃圾和其他人一样。

这句话就忽然像电子屏闪过一样飞快掠过了我的脑海。

“青春也不是年龄界定的,只是狭义的青春才定义在中学时期,稍微放远点,你七八十的时候也会觉得二三十的时候正青春呢!”我往她的方向靠拢了一点,把水杯递到她手里。

她在纠结的是,十八岁像个牢笼枷锁一样套在脖颈上。她害怕自己默默无闻地长大,再沉入深深的人海里。明亮的月光像裙摆一样铺得满院子都是,她把院子里的灯也关了,整个朝向空地的窗户这一片,光源只剩下如水一般柔和又清丽的月光。玻璃水杯被半抱在她手里,柠檬水波光粼粼地折射着月亮的光,在房间里散射得到处都是像轻薄纸张一样淡白色的色泽。月光太盛,仲夏阳台的花草营生出一股荧光点点的迹象,黄昏时浇过水的花草还未干透,叶尖还挂着亮闪闪的水珠,像生出的钻石。

“我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在最年轻的时候,年轻矫健的身体,胶原蛋白堆积出的脸,横冲直撞的勇气——但是我不敢去想,这种非自愿地越来越老,会不会让自己越来越消沉。不敢去认识成年后时间飞速逝去的自己。”书页被少女的手指摩擦得快要皱掉,卷起来的页边看起来像书本的不满。

向流星许愿,但流星只是即将燃烧殆尽的陨石。向许愿池许愿,许愿池已经被硬币堵塞。愿望是质朴又真挚的感想,它像炼乳一样纠缠在面包切片一样的梦里,黏糊糊地甩不掉,它潜藏在每一个苏醒的清晨,萦绕在每一个晚安里。她的愿望就是不想成为普通的大人,但要问她怎样成为不普通的人,又回答不上来。她就只能给自己较劲,把书页摩挲来摩挲去,书页在手指的摩擦里逐渐发出咔嚓的声音——“啊!书页破了!”

我从身后的柜子里找了卷透明胶带给她让她速度黏上我就当借出去这本书还没事。

我想告诉她慢慢长大也能体会到很多长大的乐趣,比如游戏没有防沉迷——比如新的学校还能认识新朋友,又比如成年了去兼职能拿工资也很快乐——又感觉,和未成年的小时候踢毽子跳皮筋比,好像也没那么快乐,快乐和快乐好像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坐在月光里,而月光像流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漫过房间。

我想鼓励她,我试图在我贫瘠的记忆沙漠里找到珍宝献给她。我捧起她的手放在额头,低头问“你觉得,你会想成为我这样的成年人吗?”仔细想了想我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扔在大学里是无比普通的学姐,还是大四边缘找不到工作的那类边缘化人类。

“我觉得姐姐是很阳光的人,你一直觉得黑夜之后会有黎明,尽管像三体一样有时候一直一直是寒冬、一直一直是酷暑,你也觉得会有和蔼温柔的季节会到来。”她回握了我的手。

“那我觉得我长大后也没有丢掉少女心,而你就算成年也可以一直当美少女。”我想告诉她长大不可怕,但是这是对于经历过的我来说的,对她而言是新的领域。新的科目学起来尚且会害怕,她只是,害怕过头了。我知道她很期待生日,所以我也知道她肯定会准备好,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准备好是否能适应这个“新的科目”。

她就像打扮美丽的公主,却因为天黑了就不敢跳舞躲在角落,却又伸出一只手希望我能有力量带她出来看看天黑后的月光。那我也要打扮好后牵她的手让她见识月光落在庭院藤蔓叶片上有多好看。

“成年只是身体上,法律意识上的成年而已,”我把微微出汗的手放下来,在飘窗上翻滚了一下,“只要你开心,那是否成年,是否是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人都无所谓。”

她被我突然的翻滚撞了一下,脸庞像迷茫又像被我撞傻掉了。“不去理会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否是特殊的人”其实是超能力了,或多或少都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要把这个看法对自己的影响降低就好很多了。

“所以,只需要做到开心就好了。”笑容像花一样逐渐在嘴角绽放开来。月光照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上,我点开锁屏正好是0点。

“祝你生日快乐!”我比了个击掌的手势。

“祝我生日快乐!”手被她用力地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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